读 | 什么是科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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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了一天半时间，读了吴国盛的《什么是科学》，更新一点认识，下文大量摘抄。

国内现代科学的来源

国内很多现代科学词汇来源于日本这个二传手，『科学』、『技术』、『哲学』、『自然』这些都是从日本引入——相比于直接学习西方，从和中国文化相近的日本学习确实更容易。

补充：日本最开始的科学知识主要来自于荷兰（荷兰在日本锁国时代垄断了日本贸易），称为『兰学』，主要涉及医学、化学和天文学，受到清朝鸦片战争失败以及美国『黑船来袭』事件震动后，日本的兴趣开始转向科学和技术。

西方科学的演进

一、希腊科学

西方科学起源于希腊，希腊科学追求的是『自由』——内在性、确定性的知识，永恒不变，自主自足——斯宾诺莎说『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』。

希腊科学不具有实用性，是内在演绎的（如从一个数学公式推导出另一个公式）。在演绎过程中发现的悖论，可以揭示出经验中被忽略的『预设』。

下面这一段话很有意思：

『“希腊思想揭示了一个伟大的秘密，那就是，我们生活在遗忘和遮蔽之中，遗忘和遮蔽是我们生活的本质……通俗地说就是，我们的存在是一种条件性存在，这些条件决定了我们的存在状态，决定了我们之所是，但通常我们对这些条件并无意识。然而，只有通过追溯这些条件，我们才能够明白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，以及世界是怎么回事，因为世界的存在也是条件性的。”』

二、经院哲学

罗马文明崛起后，希腊科学逐渐陷入休眠，接着在阿拉伯世界得到短暂复兴，最后被天主教统治的欧洲通过大翻译运动引进，其中对亚里士多德思想的研究引起了极大的争议——与《圣经》在很多地方冲突，最终产生了经院哲学。经院哲学的基本目标是为基督教教义提供理性论证和支持，理性也由此在基督教世界获得了正统地位。

在经院哲学发展过程中，内部爆发了一场『唯名论革命』。经院哲学的经典形式是实在论——共相是人类所能认识到的上帝的理性——世界上的每一种事物都是上帝的理性范畴（共相）的样本，从自然事物中人类可以认识到共相从而认识到上帝的逻辑，有一条存在之链，从低级到高级，人居于顶端，人之上则是上帝。

而唯名论认为共相只是名称而非实在，这样人就无法通过对造物的理性研究通往上帝，并且人也将失去自然秩序中的尊贵地位，没有了自然法则，世界就没有了必然性。

为了解决这个思想危机，以文艺复兴、宗教改革、科学革命为代表的现代性运动提出了一套整体方案。

所谓现代性，至少包含三条公认的原则：

• 人类中心主义原则，人取代神成为万物的中心，现代社会因而是一个世俗社会。
• 征服自然原则，征服自然，为人类谋利。
• 社会契约原则，人类个体自由平等，社会由个体主义的人根据社会契约组建。

三、现代科学

基于征服自然，为自己谋利，自觉、主动地改造生存环境的现代性原则，催生了现代科学。

现代科学是数理实验科学，大量使用数学，通过受控实验来对自然过程进行干预，从而发现自然规律，并能转化为生产力——这是此前的科学不具备的。

『现代性已经把我们的生活世界改造成了一个大实验室』，世界比以往更加短暂、频繁、剧烈地变动，人要时刻调整自身，以适应变动后的世界。

现代性将人视为主体，使得世界图景化，表现在4个方面：

• 数学化，自然是一架数学机器，能否被数学化是事物能否成为实在的标准。
• 空间化，牛顿力学的绝对空间，一个事物只有被放入牛顿的绝对时空中才能被认识。
• 时间化，牛顿力学的绝对时间、基督教的普世时间和机械计时技术的发展。
• 机械化，用机械隐喻来理解世界，用力学方式来解释世界。

如何发展

东方和西方有很大区别，一个是农耕，另一个是游牧+海洋+商贸。前者基本是世代定居一个地方，习惯和熟人打交道，拉关系攀交情，自然发展出人情和人治。后者经常需要迁徙，所以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，自然发展出契约、城邦制。

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现象，源自希腊，会合了基督教，最后结出了科学这颗果实——这是一条难以复制的发展路径。

如果科学是衡量文明的标尺，那如何参与科学文化的建构，在科学的标尺下建立非西方文明的话语权，而非仅作为文化跟随者，将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。作者最后给出的药方是东方的博物学。